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定,死傷過半,還不快快收拾了殘兵敗將,回去將養一番,也好給自己保留一些勢力,將來東山再起?”

拜婭拉一楞,尚在全力掙紮嘶叫:“你胡說……大王是什麽心思,我不知道,難道你就能知道了……”

我作出誠懇的表情,語速很快地趁熱打鐵:“我是替你著想。最近你我都在外出任務,謝爾戈的情勢,你又能比我多了解多少?大王手下永遠不缺願意為他效勞的人,你的優勢,不過是經驗多一些,手下人馬規模也不差……你要是損兵折將,光桿一條地回去,大王難道還能主動搶了別人的手下,聚斂起來,好再撥給你一大批人馬?……不如靠自己多打算一些。你帶著現剩的這些軍隊回去,整理整理,休養生息,暗中再多招一些人手,過不了多少日子,你還是大王面前得力的幹將……”

拜婭拉顯然沒想過這些可能性,面上顯出些躊躇的樣子來。

我心下大喜,趁勢道:“你放心,我現在手下一個惡魔的人都沒有,不過就是一個密諜,難不成將來還能次次跟你搶功?……你多掙紮幾下,下手狠一些也無所謂,我等一下假裝被你打倒,你就可以全身而退……”

拜婭拉終於點點頭。於是我們心照不宣地在原地扭打起來。

我們過了幾招王八拳,我覷個空子,忽然手上松了勁道。拜婭拉也不傻,連一聲“得罪了”都不說,立時騰出帶著醜陋尖刺手套的雙手,還出動了身後那根長長的、帶著尖刺的尾巴,齊齊向我襲來。

她的招式卻頗為狠毒,手套上的尖刺直取我面門。我不得不松了兩手,身體往後疾倒,閃避她的進攻。

在我仰倒的那一瞬,我看到了拜婭拉臉上漾起的獰笑。

我心下一震,下意識地以雙手護住臉和胸口,往旁邊就地一滾。拜婭拉手套上的尖刺堪堪掠過我手臂,劃開許多血口。我的雙臂上一陣尖銳的刺痛。

作者有話要說: 10月19日更新:

哎呀呀俺昨天賣的關子被大家看得很透徹……

今天主要是個過場……話說總得女主遇個一兩次險,才能顯得出男主的用處來麽……

俺保證接下來全是他們兩個的獨角戲……^^

☆、39

我放下手臂,慌忙查看自己的傷勢,心頭火起。還來不及跳起來唾罵這個忘恩負義之徒,已經聽到一票花妖們的尖叫:“啊!黛蕾爾!你怎麽了黛蕾爾……你受傷了沒有……”

拜婭拉此番卻還算知情識趣,得了便宜就賣乖,站在那裏冷冷一笑,對我低聲說道:“沒想到你在這裏也混得如此風生水起,大王若是知道了,一定會很歡喜的。”說罷揚聲打了個唿哨,就要帶著軍隊退走。

我心中暗罵:這個偶蹄類混蛋,一定是回去又要在魔王面前上我眼藥了。這次戰事一結束,我定然得把我手底下那些情報網都撒開,盡快找到阿格雷爾,唆使他早日尋著蒂耶魯,變身成黑暗精靈,好讓這個混帳拜婭拉在魔王面前出一回大醜。

我還沒在心裏罵完,一道狂猛的風勢挾帶著不小的力道,自我身後不遠處迎面向拜婭拉打去!

拜婭拉猝不及防,被那道夾雜著高級魔法的力道打了個正著,噔噔噔一連後退了十幾步,一跤坐倒在地,嘔出一口血來。

她飛快地從地上爬起來,呸了一聲吐出口裏殘留的血,冷笑道:“芬丹?沒想到你來得這樣快啊。怎麽,還怕我出手太重,把她打死不成?”

我大吃一驚。

芬丹不是原本在後方督戰麽?什麽時候卻跟著我們一道沖出來了?這樣也不符合游戲裏的對戰規矩啊……

我還沒想完,就看見拜婭拉帶著手下的殘兵敗將,速速逃走了。

芬丹大步跨過我身邊,好像還要下令繼續追擊,我慌忙假裝胸口疼,雙手卻摸到自己的脖子上狠掐了一下,立時嗓子眼惡心欲嘔,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。

我倉促之間一時沒拿捏好力道,對自己下手太狠,這一通咳嗽直是咳得我呼吸不暢,眼中飆淚。

……雙面間諜,真是太難當了。

我剛剛感慨了這麽一句,在胡亂抹淚的時候,眼角的餘光已經瞥到一角拉風的樹葉大披風,停在我面前。隨即,那披風的主人彎下腰來看我。我立刻又爆發出一陣更加劇烈的咳嗽,直要把嗓子眼裏的扁桃腺——如果精靈也有扁桃腺的話——都噴出來,以示虛弱。

芬丹似乎猶豫了一下,就屈起一膝跪下,認真查看我。我在咳嗽的間隙,聽到他清清楚楚地嘆息了一聲。

我好不容易終於調勻呼吸,咳得臉上發熱,視線不能聚焦。

“……傷到哪裏了?”芬丹耐心地等我喘完,輕聲問道。

我胡亂抹抹臉上的淚,吸了吸鼻子,把雙臂亮給他看。拜婭拉下手還挺狠,我雙手雙臂上,皆是一道道深深的血痕。

還有,我跌倒的時候可能撞到了肋骨,腰側感到一陣悶痛,也許撞出了淤青。

我當然不能就勢撒嬌,顫巍巍扶著自己撞痛的腰側,就要爬起來。“我沒事,你指揮軍隊去追擊惡魔吧……別讓他們跑了……哎喲!”

我的勁道不慎用錯了方向,又抻了淤青的腰側一下,這一回疼得有點狠,我齜牙咧嘴,不禁叫了一聲苦。

芬丹的一只手及時扶上我的右臂,有力地將我的身子撐持起來。他並沒有下令追擊,只是簡單地說:“惡魔死傷大半了,剩下的現在也追不上了……你逞什麽能?居然單槍匹馬地跑來和那個惡魔領主鬥?”

我從他的語氣裏聽出憤怒,慌忙解釋:“我只是看她站在離我不遠的地方,周圍又沒人保護,覺得擒賊先擒王,把她拿住了,剩下的惡魔軍隊就一個都跑不掉了嘛……”

“簡直胡來!”芬丹憤憤地喝止我。他看著我的表情,就好像我是艾羅蘭排名第一的小白。

“你是不是嫌自己命太長?你到底知不知道惡魔領主都有多危險?你到底要在戰場上吃多少次虧才知道厲害……”

我楞楞地望著他憤怒的臉龐。經過如此一番激戰之後,他甚至連那一頭很正的金發都沒有亂,在正午的陽光照耀下閃閃發亮。可是他清晰深刻的五官此刻全都擠在一起,眉心的皺褶深深刻成豎著的“一”字形,顯示出強大的怒意。

一點也沒有愛。

一點也不友善。

一點也不親切。

這樣的聲色俱厲。

這樣的鄙視我。

這樣的刻薄,罵著我的時候簡直是輕車熟路,一看就知道以前就已經練習過很多次了。

可是,我的眼裏逐漸湧上了兩股濃濃的熱流。

芬丹,我能不知道,惡魔領主有多危險麽?我自己,就是一個惡魔領主啊。

芬丹,不知道惡魔領主真正有多厲害,多危險的人,是你吧。

我就這樣楞楞地仰著頭望著他,直到他狼狽地停止了對我的訓斥,低聲詛咒了一句什麽,很不友好地轉身拖著我就往城裏走去,完全無視我一路上跌跌撞撞才能跟上他的腳步。

“該死的,我能跟你講什麽道理呢?……算了,跟我去醫療帳篷!”

我一路上簡直狼狽至極,長裙拖在腳下,又要極力跟上芬丹的步伐,不知道幾乎絆倒了多少次,最後簡直是被他生生拖到要塞裏臨時搭設的醫療帳篷外的。

我一看這個地方,有點發楞。

原來,臨時的醫療帳篷就搭建在上次關我禁閉的草棚子旁邊。也許是那裏空地較大,方便大張旗鼓地對傷員進行醫治和急救。又或者那間草棚子臨時還能改作他用,此時那間草棚子也是房門大敞。

突然,那個芬丹的心腹加蘭,從草棚子裏躬身鉆出,一眼看見我和芬丹,怔了一下。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,飛快走到芬丹身旁,對他俯耳說了幾句什麽。

芬丹的表情亦是一怔,回頭看了看我。

加蘭肯定地又對芬丹點了點頭。芬丹略一沈吟,就對他說:“找個醫師到這裏來。我們先進去看看。”

加蘭領命去了。芬丹這才皺著眉頭看向我,說:“你又在草棚子裏搞什麽破壞?……你跟我進去看看!”

我呆了一呆。我能搞什麽破壞?我連那搖搖欲墜、四面漏風的破木板墻都沒舍得踢上一腳。

不過芬丹已經雷厲風行地把我扯進了那間草棚子,指著一面墻,問道:“那些奇怪的符號,是不是你刻的?”

作者有話要說: 10月20日更新:

唉,俺已經盡力了……

預計,本周的某一天情敵會出場亮相,不過具體是哪天實在不太好說。

筒子們有誰覺得俺越來越雷了麽?

俺的目標是決不寫出徹頭徹尾的天雷文,但偶爾爆發的雷陣雨,俺就沒辦法了~~

話說,筒子們大概也看得出來,接下來俺一向喜歡的拿歌詞說事兒的情節就又要登場了……

筒子們請自備避雷針吧,嘿嘿。

☆、40

我定睛一看,原來是我禁閉期間,閑來無聊,拿破石片刻的歌詞,不禁膽子先怯了三分,陪笑道:“嘿嘿,嘿嘿。”

芬丹仔仔細細把那些字都看了一遍——自然,他一個字也沒看懂——又轉過頭來皺眉問我:“這些,都是些什麽符號?莫非,是什麽符文……”

哎呀呀,他又要懷疑我了。我慌忙滅火。“啊不是不是!這些都是字,是……是東方大陸以前的古文字,這些是一首詩……”

芬丹聞言,不但沒有放松下來,臉反而繃得更加嚴厲冷峻。

“是麽?是從‘未知的東方大陸’那邊傳來的?那你又是如何學會的?”

我汗,總不能說這就是我的母語吧。所以我絞盡腦汁,想要自圓其說。

“我……我和母親,以前為了躲避戰亂,住在森林裏。有一天,一個衣衫襤褸的人突然出現在森林裏,說他是從遙遠而未知的東方大陸來的,騎著……騎著一只鵝!”我腦海裏忽然冒出小時候看的那部動畫片《尼爾斯騎鵝旅行記》,倉促之下只能,嗯,借鑒一下了。“他說他原本不愛護小動物,喜歡惡作劇,所以被一個小精靈變成了一個很小的人,只能騎著鵝,往西方大陸出發,想找到小精靈的同族,再把他變回去……”

芬丹蹙眉,“小精靈?……可是艾羅蘭並沒有這種會將人變成小人兒的精靈。或許,他記錯了,把他變成小人的,是學院族的小精怪或者別的什麽身材不高的法師?”

我慌忙打蛇隨棍上。“我的母親當時也是這樣說,不過他和鵝飛行了太遠的距離,當時都是又疲倦又落魄,累得不成樣子,就在我家附近住了下來,休養了一段時間,才接著上路……我母親給他指出了南方銀色城邦的方向,他就騎著鵝,繼續往那邊飛去了……”

芬丹沈吟,臉色高深莫測。

“……那個人,叫什麽名字?”

我早有準備,對答如流。“尼爾斯。”

芬丹從我的回答裏沒發現什麽可疑的破綻,眉頭稍微舒展了一點,指著滿墻的中文字問我:“這些字,是這個尼爾斯教你的?”

我連忙點頭,表情無比誠懇。

“……是啊。那時候我還很小很小,他想念家鄉的時候,就跟我聊天,教我唱他們家鄉的歌……可是我後來都忘得差不多了,只有這一首,因為和我們這裏的情形還有幾分相似,所以還記得一些……那天被你關禁閉,實在沒事可做的時候,突然想起這首歌,就刻在墻上了……”

芬丹靜靜註視著那一個個的方塊字,許久才開口:“……這首歌,唱的是什麽?”

我給他解釋了一遍。

芬丹聽著,眉毛愈挑愈高,最後嚴肅地點點頭說:“嗯,是有幾分道理。獅鷲帝國現在大不如前,他們的騎士,都去給亡靈巫師效力了,說起來,果然是很危險……”

我絕倒。他能把一首情歌解讀成這樣?這個榆木腦袋的綠色肌肉大木魚!

我想附和他一下就算了,但是不知道為什麽,鬼使神差地又說了一句:“那個……芬丹大人,這首歌的意思,其實是說,一個女孩子,被她夢中的騎士欺騙了感情……所以感覺很受傷,才感嘆說原來騎士比龍還危險……”

“嗯?!”芬丹挑眉,不太能夠茍同地盯著我。

我汗下,但事到如今話已出口,我也不好收回來,遂走到那面墻之前,指著開頭那四行字,對他解釋道:“這四句話就是說,即使有魔力的水晶球也看不出來,她的騎士已經變心了……她還在自己的城堡裏等著騎士來解救她,可是她的騎士已經去了別的城堡,愛上了別人……所以她的結局,只能是淚流滿面……”

芬丹很認真地聽著,似乎我講得還不夠透徹,而他竟然對這“古老的東方文字”起了無限好奇心似的,他居然也走到墻邊,俯身認真辨認我所刻的那些字,還好學不倦地問我:“這是什麽意思?”

我一看,他偏偏指的就是第四行。我怎麽給他講解?直譯麽?只好硬著頭皮,老老實實說:“這一行的意思是,她的騎士已經去了另外的城堡,嗯哼……”

我語塞。可是芬丹的好學勁兒顯然正在興頭上,追問道:“什麽?怎麽不說了?”

我暗忖,這可是你逼我的。我這會兒可一點要引誘你的意思都沒有——“她的騎士去了別的城堡,嗯……吻了別的姑娘。”

芬丹大大地一楞,臉色突然變得不怎麽自在起來,悻悻道:“……東方大陸的歌謠,果然直白露骨!”

我在心裏偷笑。

純情的綠色肌肉男啊,你不會是從前只見過異花傳粉吧?

我做出一本正經的樣子,說道:“呃,芬丹……這麽說來,我似乎真的沒在艾羅蘭聽過這麽坦白的歌詞呢。”

芬丹狠狠橫我一眼,怒道:“你還是多用點心在戰術和魔法的修煉上吧!瞧瞧你如此學藝不精,功夫稀松,差點就送掉一條小命!”

完了,他怎麽又提起來哩?我頭大,陪著笑岔開話題:“我知道啦。芬丹,東方大陸,呃,民風淳樸,唱歌唱得直白些,也沒什麽錯嘛。來,我教你每一句都是什麽意思。我保證,只有這一句不成體統,其它的,都還是不錯的……”

說著,我也不管芬丹願不願意,先用洶湧的歌詞把他淹沒最好!於是竹筒倒豆子似的,指著每一行,都仔細解釋了一番,意圖趁機蒙混過關。

芬丹倒還是有著幾分紳士風度,也沒有強行打斷我,反而還是聽了下去。

我說得興起,隨手在草棚子裏的桌上找了紙筆——看來加蘭原本是奉命把這間草棚子改成臨時的醫療帳篷附院的,桌上紙筆一應俱全,顯然是要拿來寫藥方的——就唰唰地把整首歌的歌詞都寫下來,一邊在旁邊註上每一行文字的意思,一邊還搖頭晃腦地給他表演:

“為什麽就是找不到不謝的玫瑰花

為什麽遇見的王子都不夠王子啊

我並不期盼他會有玻璃鞋和白馬

我驚訝的是情話竟然會變成謊話

為什麽幸福的青鳥要飛的那麽高

為什麽蘋果和擁抱都可能是毒藥……”

芬丹臉上的表情簡直是繽紛極了。他的臉一會兒紅,一會兒青,一會兒白,一會兒又變黑。

“……這歌謠實在不好!”他最後簡單粗暴地下結論,“聽起來是說,世上的男人都是壞人。”

我笑得前仰後合,他的思考線路簡直匪夷所思。“別太介意嘛,也許寫這首歌的是個剛剛被壞男人欺騙了,正在失望傷心的姑娘呢。”

芬丹的臉還是板板的,一點都不活潑。“唔,說得也對。可是這歌謠還是不好。一個姑娘家,整天腦子裏想著這些事,實在太沒志氣。而且,世上的王子能有多少?像我艾羅蘭,就沒有王子……”

我瞠目,隨即笑場。“芬丹,這首歌只是比喻,比喻!跟艾羅蘭有沒有王子,沒什麽關系……”

“唔,這麽說來,你上次似乎還說過,你夢想著艾羅蘭能夠出現一個身手不凡的俊美王子……”芬丹的語氣冷冷的,眼神如刀,嗖嗖地釘在我身上。

我被他的眼刀剜得體無完膚,灰頭土臉。

“那個……嘿嘿,芬丹,那只是,嗯,故事裏的人物啦。我也不相信這世上有這樣完美的人的。”我好言好語地討饒,“如果有這麽完美的人出現,到時候說不定有很多姑娘都去仰慕他,是會破壞和諧的。所以,我還是想想就算啦,嘿嘿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: 10月21日更新:

謝謝大家的理解和鼓勵,哇哢哢~~

那麽,俺就關門,放天雷了~~

嗯,更多的評論是俺的動力~~^^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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PS. 為了讓大家便於一目了然,俺再把女主刻在墻上的歌詞段落貼一遍~~

為什麽水晶球裏面看不出他在變

為什麽結局沒歡笑而是淚流滿面

我願意在他回來前繼續安靜沈睡

但他已去到別座城堡吻另一雙嘴

為什麽對流星許願卻從來沒實現

為什麽英勇的騎士會比龍還危險

我當然知道這世界不會完美無瑕

我只求愛情能夠不要那麽樣覆雜

讓我們回去從前好不好

天真愚蠢快樂美好……

☆、41

誰知道芬丹一點也沒消氣。他冷冷地瞪我,眼光裏簡直好像帶上了“深度凍結”的魔法,凍得我差點要打寒顫。

幸好加蘭來救命了。

他在草棚子門口說:“大人,醫師來了。”

我從來沒覺得這個花花刺青男這麽可愛過,連忙飛撲到門口,熱情地向他道謝:“謝謝,謝謝,加蘭,你人真好。”

加蘭被我這種突如其來的熱情弄得一楞,臉上的神情也變得跟他身上那些刺青一樣,五顏六色的。

芬丹在屋裏淡淡地應了一聲:“哦,辛苦了。加蘭,你可以走了。去帶人打掃戰場吧。”

加蘭一怔,“大人,這任務一向不是……”

芬丹的聲音平靜地截住了他的疑問,“怎麽?你還有什麽問題?”

加蘭看看我,再看看草棚子裏的芬丹。棚子低矮,且光線很差,就算現在是日正當中的午後,芬丹的多半張臉還是都籠罩在暗影裏,看不清楚。

加蘭很快放棄了辯解。“是,大人。我這就去。”他匆匆地轉身走了。

醫師是一名德魯伊,看樣子頗為年輕,不過卻很是絮叨。隨著他來的還有一名花妖,看來是打下手的,不過和醫師一唱一和,自顧自地就能聊得熱火朝天。醫師將隨身的手杖往棚子墻上一靠,就地給我開始上藥。

精靈族的草藥對付這種外傷還是很見效的,不過,我腰側那塊淤青,我拿不定主意是不是告訴他,還是自己扛過去算了。

醫師還在跟那個花妖一搭一唱地絮絮叨叨:“你怎麽這麽不小心?……什麽?你直接撲到那個惡魔領主身上跟她糾纏?哎呀,你怎麽打起仗來不要命啊!你到底知不知道惡魔領主有多厲害啊?你現在還能囫圇個兒回來,真是奇跡……你好歹也是國王陛下親自派給芬丹大人帶的,要是你打幾仗就沒了,讓芬丹大人怎麽跟國王陛下交待?……算起來你也被芬丹大人關了好幾次禁閉了吧?怎麽人還是這麽冒冒失失的……”

我被他數落得心頭火起,沒好氣地頂了他一句:“這不是還活著麽。惡魔領主又有多麽可怕了,不過是劃了我手臂幾道,撞了我腰一下麽。也沒見傷到什麽了不得的地步……”

“你還想傷成什麽了不得的地步才算完?”芬丹大概是聽不下去了,忍不住呵斥我。“還有,你那個腰又是怎麽回事了?難怪剛才走得歪歪扭扭的,快讓醫師也看看!”

我苦笑,老大,我走成那個狼狽樣子,跟扭了腰沒關系麽。分明是你大步流星,我腿短跟不上,頻頻倒腳絆住而已麽。

不過,對付這個綠色嚴厲肌肉男,我也逐漸有了一點心得。好好講道理是沒用的,只有出奇制勝才行。

“……好吧。”我作為難狀,“可是傷在腰上,這衣服拉拉雜雜的,沒辦法看啊……”我扯了扯自己的長裙,向他眨眨眼。“大人,咱們陣中又沒女醫師,還是隨便給我些藥,我自己塗塗抹抹就好啦。”

嗯,我想芬丹一定收到我的暗示了。因為他皺了皺眉,顯得一時間沒個計較的樣子。最後,他狠狠地擰了一回眉,說道:“罷了,你先跟醫師形容一下腰上受傷的情形。等大軍回了丹拉德,再另行找人來看。”

我得令,齜牙咧嘴地扶著腰,跟那名醫師比手劃腳地形容了一回我想像中腰上的那塊淤青。那醫師凝神聽了一陣,笑道:“聽起來卻並不嚴重。也罷,我給你一些配好的草藥,你回去搗爛了敷在痛處,通常幾日就好了。記著這幾日別上躥下跳的,小心再拉傷了痛處。”

我訕訕,怎麽連個普通的醫師都知道我搗亂的名聲?我點頭如搗蒜,等著那名花妖出去幫我拿了藥,立時不敢亂說亂動了,像個孕婦似的扶了腰間痛處,慢慢挪出草棚子去。

加蘭去而覆返,在草棚子門口正好截住我與芬丹。他向芬丹稟告道:“大人,我們的探子來報,惡魔軍隊已經全線撤退了!”

芬丹神情一振,“哦?消息可靠麽?”

加蘭點頭,“據報,這次被我們擊退的惡魔軍隊,領軍人物是魔王手下的大將,拜婭拉。她帶了大多數惡魔此次出來的兵力,被我們擊潰之後,無力再來襲擾邊境,剛剛已經全部退去了!就是她本人,也受了傷……”

芬丹頷首,“這個我知道。如此說來,邊境上的危機,可以解除了。”

他們疾步向中央要塞趕去,我一瘸一拐扶著腰,也艱難地跟在後頭。

開玩笑,要班師回朝,勝利凱旋了,我怎麽能錯過這麽大的一個熱鬧不去湊?

我慢吞吞趕到要塞城下,正好趕上芬丹重整軍隊,大家集體舉手歡呼:“要塞已被奪回,我們恢覆了和平!西萊納萬歲!”

我訕笑,也只好混在人群裏跟著那幫歡欣鼓舞的單細胞精靈們手舞足蹈,山呼萬歲。

這麽單純而熱血的場面,好久沒見過啦。

芬丹雄赳赳氣昂昂地騎在那匹銀色獨角獸上,背景襯著還沒處理掉的惡魔屍體,威風凜凜地開始作總結發言:“又少了一個威脅。雖然剛才只差一點就把惡魔首領捉住了……”

他一句話還沒說完,忽然從遠處風風火火沖過來一個花妖,直奔芬丹馬前,向他匆促行了一禮,說:“我從阿拉倫國王那兒來。國王要你馬上返回首都——亡靈和獅鷲大軍已經侵入艾羅蘭,我們被包圍了!”

芬丹一怔,身為戍邊總司令的那根神經立刻發揮了作用,他正色對那個花妖說:“我會和其他戍邊部隊取得聯系。”言下之意,要帶大部隊一道回京勤王。

那個花妖語氣非常急促地打斷他:“國王已經下令,命他們全部返都。你必須馬上返回——塞利斯塔拉決不能陷落!”

芬丹聞言一怔,在場的所有人——包括我在內——也都結結實實地嚇了一跳。

說得如此嚴重?看來事態緊急。

芬丹立刻幹脆地應道:“當然,我決不會坐視國家淪陷!很好,回去稟報國王,我已經在路上了。”

那個花妖應了,一陣風似的又跑掉了。

芬丹立刻雷厲風行地開始整軍,清點人數,留下足夠的人手繼續在邊境要塞駐守,然後命令大家迅速收拾東西,即刻開拔。

我扶著腰,狀甚艱難地爬上鼻涕泡兒的背坐好。

看來,是要疾速馳援艾羅蘭的首都塞利斯塔拉了。我是沒機會再拐去丹拉德好生休養生息了。好在其實腰間淤青也不是太疼,只是我為了保險起見,行動盡量遲緩些,好將養一下撞傷的地方。

我抱緊鼻涕泡兒的脖子,對它俯耳說:“鼻涕泡兒,我們要回首都了。這一路上,全靠你啦。”

它精神抖擻地鼻子裏噴出一聲,以前蹄刨地,顯示它的精神煥發鬥志昂揚。

然後,一撒丫子,就跑出去幾裏地。嘖嘖,多麽的神勇,這個速度,只有芬丹那匹坐騎可以並駕齊驅吧?不愧是阿拉倫國王賜下的寶貝啊。

於是,大軍一路日夜狂奔,終於趕在大家都累得七倒八歪的時候,進入了艾羅蘭的首都——塞利斯塔拉。

作者有話要說: 10月22日更新:

繼續放雷,筒子們註意,如果有頂不住的,請自帶避雷針~~^^

話說,今天意外地發現這個文居然進了月榜。

雖然排在快要吊車尾的位置,還是覺得很鼓舞。:)

小小的劇透一下:下一章情敵正式亮相。

謝謝大家的留言~~更多的評論是俺永恒的動力~~~:)

☆、42

塞利斯塔拉說是首都,但仍然擁有著精靈城鎮的特色——幕天席地,內外通透。所不同的,是比別的城鎮在都市議會的基礎上多建了一個國會罷了。

而且,塞利斯塔拉跟別的精靈城鎮一樣,都沒有召喚和培養精靈軍隊終極兵種——綠龍、翡翠龍和青晶龍的建築,飛龍祭壇和飛龍神祠。

我有些納悶。怎麽會這樣呢?那他們往後又如何把這些終極兵種弄到手呢?等著從天上掉下來麽?是我當初沒好好玩游戲,錯過了什麽支線情節不成?

只不過我現在暫時沒時間困惑。

塞利斯塔拉的人們聽說艾羅蘭的大英雄芬丹得勝歸來,紛紛熱情地湧上街頭,排列在街道兩旁,熱烈歡迎芬丹的大軍凱旋。

我狐假虎威地騎馬跟在芬丹的馬後,連鼻涕泡兒也與有榮焉地噴出幾個響鼻,很神氣活現的樣子。

到得國會門外,歡迎的人群級別升高,已經換成了一水的精靈族游俠。

芬丹跟裏面幾乎所有的人都熟識,於是我們就一同下了馬,我跟著他和那些游俠寒暄。

大家看我的眼神多半都是好奇而審慎的,畢竟我的光榮事跡,想必已經傳遍了艾羅蘭全境:年紀輕輕就獲得阿拉倫國王特別青睞,晉升為游俠,還禦賜坐騎;打仗幾次三番受傷,可見十分英勇;獲得“蜂群女王”的稱號,行事靈活不拘一格;但是,也在短短一個多月之間,被嚴格治軍的戍邊司令官芬丹大人,連關了兩次禁閉,申斥無數……

我在臉上掛起一個人畜無害的和煦微笑,暗忖:這幫人只怕都是來圍觀的吧。

不過這群人裏,臉熟的還真多。

比如曾經阻擋過阿格雷爾進入艾羅蘭境內、被阿格雷爾罵成“壞脾氣的花匠”的吉爾裏恩,出身自劍舞者,背後斜背著一柄大刀,板起來的臉上有很深的嚴厲紋路,看著就是個很難相處的人。

又比如和芬丹一樣是精靈獵手出身,拿著一根長弓,穿著一襲自己打來的白虎皮做成的衣服的奧瑟;畫著滿臉的迷彩裝飾,身上也密密實實穿著綠衣和樹葉制成的連帽風兜,背著弓箭,一眼看過去就是個做探子和獵人的好料的韋恩加爾;和我一樣長著一頭紅發,號稱身為“火淚之日”唯一的幸存者,心中燃燒著狂熱的覆仇欲望的塔蘭納;有著一頭銀色長發,長得頗為英俊,卻面容嚴肅目光灼灼,背挎兩把大刀,肩頭還趴著一只貓頭鷹——啊不,是獵鷹的溫利爾;以及我從前差點就決定要去扮演的那個精靈族女英雄——同樣一頭白色長發,發間點綴著朵朵藍色小花,面容溫柔如水,穿著一襲白色長袍的“獨角獸少女”於爾辛。

還有,聞名不如見面,號稱保護森林生物的決心無比強大,甚至得到了西萊納女神佑護的金發女郎,安雯。

我不由得對她多看了兩眼。

安雯的專長是覆仇,看著她腰間斜墜的兩柄劍,我想她一定出身於劍舞者。她金發碧眼,臉上也畫著綠色圖案,身穿綠衣——嗯?這個裝扮特點怎麽跟芬丹有些相似?

我再細細打量她。她的身材也很不錯,衣著又極之性感,上衣是蝴蝶形綠色抹胸,腰間圍著一條鑲著許多綠寶石的棕色皮帶,手臂上不但畫著綠色圖案,而且也戴著幾個精美的雕花臂環,左腕上還戴了一個鑲了綠寶石的手鐲——

我暗自腹誹,還是騷包得很。

就在大家跟我打招呼,互相認識的當兒,我眼角的餘光瞥見安雯很激動地奔到芬丹面前,絮絮地跟他說著什麽。

我心中警鈴大作。

啥?魔王派給我的任務眼看好不容易剛有點起色,又冒出來一個情敵?多了個從中作梗的人,只怕我的進度這下子又要慢下來了;這樣我拿什麽跟魔王交待?

哼,芬丹,看不出來嘛,你長得這麽一張面癱嚴厲冷血無情的臉,居然還惹了挺多風流債。

只是我現在一回來,身份就尷尬些了:阿拉倫國王只派我跟芬丹一道去戍守邊境,如今這任務圓滿完成,也不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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